沒想到,張頌文也有“翻車”的一天。
年底懸疑劇扎堆,最近一部古裝懸疑劇再次掀起了熱潮——它就是張頌文和白百何主演的《清明上河圖密碼》。
劇的背景設置在宋朝,以千古名畫《清明上河圖》爲切入點,講述了張頌文所飾演的趙不尤這一家子,屢屢偵破奇案的懸疑故事。
要麼說,張頌文影響力大,劇一播出,就引爆了社媒。
不過,播到現在,這部劇的評價,卻陷入了兩極分化的境地。
有人說斷案的氣氛不嚴肅,有人說懸疑的邏輯不嚴謹,當然,更大的爭議,聚焦在張頌文身上。
作爲片方的主要宣傳點,張頌文一直保持着超高的媒體關注度,甚至於,他一度成了“質量”的代名詞。但《清明上河圖密碼》播出後,番茄君就爲張頌文捏了把汗。
首先,這部劇,是張頌文出名以後,出演的第一部古裝劇。
古裝劇和現代劇的演法,其實區別很大。雖然如今古裝劇都在逐漸“現代化”,但作爲首部作品,張頌文能否從現代角色中抽離,是值得關注的。
其次,張頌文的形象,與小人物更加貼合,最標準的模板,就是《狂飆》裏的賣魚佬高啓強,要有詳實的人物“打怪”過程,張頌文的人格魅力才能發揮出來。
最後,張頌文很少涉獵懸疑劇,一定程度上,這對他來說也是個挑戰。
這部劇播出後,番茄君也在一直在追,但看着看着似乎發現了,張頌文演技陷入爭議的原因。
自然,作爲老戲骨,在表演技巧、細節和整體層面,張頌文飾演的趙不尤,並沒有什麼問題。
只不過,給觀衆的整體感受,就是三個字:“不合適”。
所以,番茄君決定通過自己的觀感,觀衆的評價,以及電視劇中的細節,來討論下這部劇中,張頌文表演不適感的根源。
其實,相比於原著,編劇對故事和人物,做了較大的改編和調整。原著中的趙不尤,是東京城的“訟絕”,不僅身形高大健碩,而且文武雙全,這也是他能成爲屢破奇案訟師的先決條件。
或許是爲了突出人物的成長屬性,也或許是爲了讓趙不尤的形象更契合張頌文,編劇將他改成了一個行事窩囊懦弱的小書吏。
但這樣的改編,也導致了張頌文表演的第一個問題:形象不符。
說具體點,就是張頌文的妝造和狀態,與劇中趙不尤本身的人物形象,相去甚遠。
即便是進行了改編,趙不尤也應該是個三十多歲,正值壯年的中青年。但劇中的張頌文,整個人的狀態,看起來十分蒼老疲憊。
又因爲妝造的原因,宋朝的粗布圓領袍,套在張頌文身上,看起來十分臃腫不適,張頌文的身體又發福偏胖,看起來根本不像在底層一線職位做了十幾年的貼書吏,反而演一箇中層的氣質更適合些。
另外,宋朝的東京城,也就是現在的開封,中原地區,人物必然是北方口音,可張頌文的普通話,有明顯的廣東味道。這種若有若無的南方口音,對趙不尤的人物形象,有比較大的影響,尤其在陳述和斷案的過程中,時不時來一句,會讓觀衆出戏。
現如今,古裝CP已經成了主流,《清明上河圖密碼》中,編劇還給張頌文安排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妻子,白百何飾演的溫悅。
雖然白百何和張頌文年齡相差不大,但狀態卻相去甚遠,尤其白百何在特寫鏡頭下,膚如凝脂,面容姣好,很顯年輕,可張頌文顯老又顯疲憊,兩人不像是夫妻CP,更像是父女。
而劇中還安排了很多兩人秀恩愛的場景,不是火中拉手就是互訴衷腸,看得人不適感爆棚。
這些形象問題,潛移默化影響着整部劇的觀感,讓張頌文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可以扛劇的大男主角色,觀衆心中自然就有了落差。
如果說,形象方面,更多是編劇、選角和妝造的問題,那第二個問題,張頌文可能就該反省一下了:表演問題。
現代劇和古裝劇的表演方法,其實是不一樣的。
現代劇臺詞隨意,沒有禮儀文化要求,更沒有多少規矩束縛,基本上想怎麼演就怎麼演,只要能塑造好人物,表演本身沒有定勢。
張頌文出演的現代劇居多,他的表演特點,就是善於觀察生活,並從細節中發掘人物特性,體現人物特點,凸顯人物性格。
但《清明上河圖密碼》裏,這個技巧其實不怎麼管用,因爲我們都沒有在古代生活過,要研究生活細節,需要研讀大量的歷史文獻,同時最好有豐富的古裝劇表演經驗,且經過專業培訓。
但張頌文似乎沒有那樣的時間和精力。
在劇中,他的表演太過現代,除了“瓦子”“官家”“儺戲”等宋代特有的名詞,臺詞也基本上以現代化居多。
比如:趙不尤在橋上碰到作畫的張擇端,按道理,兩位文人雅士且是陌生人,第一次相遇總會用一些古語敬稱,比如“閣下”、“鄙人”、“兄臺”之類。
可趙不尤張口就來“您是畫師呀?”
在我們的歷史知識中,古代讀書人初次見面,一定不會以這樣的大白話互相介紹,這一開場,就泄掉了《清明上河圖密碼》的古韻。
後面還有類似的問題,比如顧震和狄倫兩人斷案時,“搶風頭”這種現代職場用語也堂而皇之地出來了。
如此種種,造成了比較割裂的觀感,在精美的東京置景和還原度超高的服裝道具中,我們看到一羣古人,在以現代的方式交流,還是很突兀且出戏的。
除了臺詞,再看演法。
並不是說,表演古人就一定要拿腔拿調,行事端着,而是要有基本的“古”意在。
體現在實踐中,就是說話行事有章法、有儀態、有風韻,尤其是讀書人,雖只是個抄書小吏,但趙不尤好歹也算個文人雅士,在這方面,自然也該有基本的素養。
可劇中,張頌文的表演,卻並未體現出這一點。
尤其跟經常演古裝的週一圍相比,張頌文古裝的表演缺陷,就暴露無遺。
演趙不尤時,或許是表演習慣,或許是導演要求,也或許是爲了突出趙不尤的“慫”而加戲,張頌文走路或行事的時候,總是頷首駝背,看起來體態不端。
這還不算,他還給這個人物,設置了不少小動作。跟弟弟一起走路的時候,他雙手抱於胸前,完全就是現代人的儀態和體態。
彼時東京城滿大街,或許也只有趙不尤一個,是這樣走路的。
尤其在某些特定的場景中,這種小動作,就特別違和。
舉兩個簡單的例子。
第一個藏屍案,趙不尤和溫悅夫妻二人,用“雙頭精”的戲碼,藏屍竹筏下,恰好被開封府的顧震撞上。
這時兩人已經被懷疑,爲轉移焦點,溫悅只能用“官府蛇鼠一窩”掀動輿論,讓周邊的羣衆給顧震施壓。
此時,案子其實未有定論。
或許是趙不尤想安慰溫悅,但沒有好的方法,此時張頌文做出了一個動作。
他靠到妻子旁邊,一隻手將她緊緊摟了起來。
這個小動作,鏡頭還給了兩三次。
爲什麼番茄君覺得,這個動作設計是有問題的?
一方面,從鏡頭設計的角度看,張頌文個子本就矮,白百何高一些,他去摟白百何,其實是比較喫力的,而且女高男矮,並不好看。
另一方面,故事的背景,可是宋朝。
再開放,也是古代。而且兩人這時是命案嫌疑人,失蹤的還是朝廷命官。
在沒有脫離嫌疑的時候,兩人就當着這麼多羣衆和官差的面摟摟抱抱,這肯定是不妥的。
白百何飾演的溫悅,此時的表現,就相對正常,低眉順目,站着等待官差的結論。
趙不尤的這番舉動,着實有點不合時宜。
另一個,是樊樓捉姦的戲。
這場戲,是趙不尤懷疑溫悅,趕去樊樓尋找竹商蕭先生,恰好撞上溫悅和蕭逸水獨處一室。
此時顧震和狄倫也帶人前來。
爲了洗脫妻子的嫌疑,趙不尤靈機一動,將兩人的密會,變成了“捉姦現場”。
先來說,這出趙不尤強加的“捉姦戲”合不合理。
在宋代,婚外情也是犯罪,尤其是女子已有人夫的情況下,罪加一等。
也就是說,趙不尤在官差和大庭廣衆之下,曝光自己妻子和蕭逸水的事,在那時不僅是道德問題,更是法律問題。
這樣一來,趙不尤的“靈機一動”和開封府、大理寺的不聞不問,就顯得有點不太合理。
另外,看一看張頌文對這場戲的處理。
他先是大喝一聲,然後一邊吼叫一邊推開衆人,衝到“姦夫”面前。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,就一邊罵,一邊“啪啪”兩個大耳瓜子。
這場景,妥妥的現代戲捉姦現場模板,跟古裝劇不挨着。
一瞬間,官府的人都成了喫瓜羣衆,瞳孔驚出了同心圓。
但作爲執法者,你們什麼場面沒見過,這也喫瓜?
這兩個場景,放在劇中,其實都是比較重要的。
因爲兩段戲,都講趙不尤對妻子溫悅的解救,是在反映人物成長。
可因爲這種現代化的處理,人物的弧光,也因此黯淡了許多。
其實相較而言,週一圍和李乃文的古裝劇,要好不少。
就拿儀態來說,週一圍的臺詞,介於拿腔拿調和大白話之間。
不僅聽得清,看着也不會出戲。
他走路說話間,也會有不少習慣動作,但這些動作,都是古人應該有的。
比如:上臺階的時候拉起衣角。
再比如:跟趙不尤說話的時候,昂首挺胸,端着官架子。
但說悄悄話的時候,會自然將腦袋湊上去,說完又立馬恢復到之前的狀態。
活脫脫一個雷厲風行,又有城府的武官形象。
看李乃文飾演的狄倫,其實是個貪官。
他的每一個動作,都透露着官場文化。
不僅儀態很像宋朝的那種文官敗類,就連不經意間的小動作,也惟妙惟肖。
給手下人派任務,從不告知真實目的。
最後除了形象和表演,張頌文在劇中的演繹,還有第三個問題。
這個問題,可能跟他本身的演技關係不大,主要是導演的選角和對整部劇調性的把控,出了岔子:風格問題。
顯然,《清明上河圖密碼》在儘量往《唐詭》的風格上靠。
嚴謹細緻的斷案,宏大的世界觀,以及時不時的小幽默。爲此,劇中設置了不少幽默的橋段,且很多小幽默,都是張頌文主導來完成的。
但,導演似乎忘了,張頌文是以演現實主義題材劇起家的。
他在《狂飆》中那些讓大家喜聞樂見的名梗,其實跟他本身的表演關係不大。
是因爲故事的發展,戲裏的互動,以及戲外的解讀。
可到了《清明上河圖密碼》,張頌文卻成了一個帶着喜感的角色,且要在主導很多懸疑驚悚戲份的同時,又增加不少幽默戲。
這一來,就出了問題。
顯然,張頌文還沒能完全適應兩者的感覺,這就導致,氣氛應該緊張時,他的表演太過刻意;而應該幽默時,又因爲本身表演屬性的問題,略顯僵硬。
比如,他被抓後,官差明顯站在他面前,他還特意環顧四周,並在顧震眼皮子下,表演起了“神情緊張”。
恨不得把“我在誤導你”寫在臉上了。
一出氣氛凝結到冰點的懸疑戲,你這麼誇張的眼神,動作和表情,完全破壞了這個場景該有的氣氛。
再看另一場戲。
趙不尤衝進房子,給蕭逸水一個耳刮子後,明顯這是一場比較輕鬆的戲碼。
但張頌文有一個明顯的,給蕭逸水的“眼色”。
其實站在觀衆的角度,這個眼色,是十分多餘的。
一個耳刮子,剩下的讓蕭逸水自己體會,幽默效果會更好;而這個眼色一來,這種冷幽默,完全就破功了。
更繃不住的是,張頌文事後還特意加了一句:不要說話。
你就說,多餘不多餘?
除了這種細節,劇中,張頌文還有不少“裝可愛”,“愣撓胳肢窩”的表現。
比如:被扇耳光後,雙手捂臉做委屈狀,
再比如:被挾持千鈞一髮之際,夫妻倆鬥嘴後的擠眉弄眼。
張頌文不是個諧星,也沒有逗人笑的本事。
你給他硬塞一堆自以爲幽默的戲碼,最終只會搞得整部劇不倫不類,同時拉低了張頌文的表演閾值。
當然,這個問題不僅僅出在張頌文身上,其他演員同樣也面臨着。
尤其趙瓣兒和小仵作曖昧的時候,週一圍這個喫瓜的可愛表情,也是看的番茄君實在無語了。
總之,《清明上河圖密碼》裏的張頌文,表現只能用“違和”二字來形容。
或許,在經歷成長後,當趙不尤的特點來到張頌文的舒適區,觀感會好很多。
我們就拭目以待吧。
(電影爛番茄編輯部:淼淼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