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去俄羅斯,再來中國,承認“2025年將會很困難”的盧卡申科,急需東方強援幫他度過艱難時刻。
白俄羅斯總統盧卡申科日前在政府會議上宣佈,他將在年底前與普京舉行會晤,並在接下來對中國進行訪問。
【白俄羅斯總統盧卡申科宣佈,他將在年底前與普京舉行會晤】
本月25到26號,聖彼得堡將舉行獨聯體和歐亞經濟聯盟的領導人峯會,所以盧卡申科去俄羅斯算不上特別安排的訪問。而訪華之行則不一樣,儘管還沒有宣佈具體日程,但大概率是國事訪問或工作訪問。
2023年盧卡申科兩度訪華,今年則還沒有來,兩國領導人只是在7月份的上合峯會期間舉行了會晤。
另外,考慮到明年1月26日即將舉行白俄羅斯大選,因此盧卡申科應該不會太晚纔來。本屆任期內最後一次外訪留給中國,而下一屆任期(默認贏)的首次外訪則肯定要留給俄羅斯。
【2023年盧卡申科兩度訪華,今年則還沒有來】
不用考慮兩次訪俄時間間隔太短,盧卡申科去俄羅斯就跟去鄰居家串門一樣稀鬆平常,一年去個三四次都不算多。
盧卡申科爲什麼選擇此時來中國?在他的表態中,我們或許可以一窺原因。在政府會議上,盧卡申科對官員們坦言道:
“由於某些原因,明年將是困難的一年……我們需要擴大已經成功開闢的傳統市場,這就是我爲什麼不久前訪問了阿曼和阿聯酋,並在接下來訪問中國,這就是我們一直在講的‘市場多元化’。”
這話已經講得很明白了:白俄羅斯明年的經濟情況不容樂觀,需要在出口領域打開市場,而強援就在東方。
實際上,自從2020年白俄羅斯爆發抗議選舉的大規模政治騷亂後,該國的經濟情況就一直不太好。2020年是疫情加上政治因素,2021年剛有所起色,結果第二年就碰上俄烏衝突,盧卡申科原本想跟着普京一起“喝湯”,所以才放開道路讓俄軍南下打蘇梅,結果卻是湯一口沒喝着,還要跟着“大哥”俄羅斯一起被西方制裁。
【盧卡申科原本想跟普京一起“喝湯”,放開道路讓俄軍南下打蘇梅】
更致命的問題在於,俄羅斯能賣能源,白俄羅斯可沒得賣。該國前三大優勢產業分別是農業、機械製造和石化加工。資源短缺的他們,石油、天然氣等原材料主要依賴從俄羅斯進口。
從經濟結構上來看,白俄羅斯的經濟對外依存度較高,由於其國內市場容量有限(900萬人口),其國內GDP超過6成的部分需要依靠出口實現。
白俄羅斯有四大出口市場:俄羅斯、烏克蘭、歐盟和中國。烏克蘭和歐盟已經徹底說拜拜了;至於俄羅斯,由於俄羅斯企業在開戰後不斷向國內市場收縮,導致白俄羅斯企業的市場份額不斷遭到擠壓。
在實打實的利益面前,莫斯科在“俄白一體化”框架下各種優惠政策的承諾顯得如此蒼白無力——你白俄羅斯企業就是外國企業。
歐盟的路走不通,俄羅斯市場的增量也有限,因此就得加速開闢中國市場。
當然,對於盧卡申科而言,最好的情況就是戰爭趕緊結束,讓白俄羅斯重新成爲連通中國/俄羅斯與歐洲的橋樑,一切都回到“最好的昨天”。
不久前在接待來訪的莫斯科市長索比亞寧時,盧卡申科突然講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話:
“我相信歐洲將對我們開放,沒有俄羅斯和白俄羅斯,歐洲就不可能存在。”
【盧卡申科:沒有俄羅斯和白俄羅斯,歐洲就不可能存在】
誠然,俄羅斯長期以來將自己視爲歐洲的一分子,但最近兩年由於俄烏衝突的持續,莫斯科的政治語言詞典裏已經不再有“俄羅斯屬於歐洲文明”這樣的句子了。
如果一位俄羅斯政客被問道“俄羅斯是屬於歐洲還是亞洲,屬於西方還是東方?”,那麼他的標準回答應該是:
“俄羅斯既不屬於西方也不屬於東方,既不屬於歐洲也不屬於亞洲,俄羅斯就是俄羅斯。”
盧卡申科儘管被人戲稱爲“盧上校”,但畢竟他是白俄羅斯總統,在一些事情上還是會跟莫斯科有意見上的分歧。
比如去年8月,盧卡申科就在一次採訪中表示,他認爲“特別軍事行動”的目標已經完成,烏克蘭已經“不再對俄羅斯產生威脅”,雙方應該儘快和談。
【去年8月,盧卡申科表示,他認爲“特別軍事行動”的目標已經完成】
很明顯,這就是在給俄羅斯找臺階下,暗示克里姆林宮趕緊停手。但結果卻是直到現在,俄方仍然堅稱“俄羅斯將繼續特別軍事行動,直到實現所有預定目標”。
那麼這次的情況也是類似:爲了避免引發輿論和思想混亂,俄羅斯刻意迴避自己是否屬於歐洲的問題,而老盧就直截了當地說“別裝了,我們都覺得自己是歐洲人”。
不過有一說一,老盧說這話也的確有底氣。白俄羅斯國名裏的“白”字,其來源有多種說法,其中一個最廣爲流傳的是“沒有被蒙古征服、沒有與韃靼人混血的俄羅斯人是白俄羅斯人”。
很多白俄羅斯人都認爲自己比俄羅斯“更歐洲”,由於自己身居更西邊,所以他們保留了更純粹的斯拉夫人血統。而相比之下,俄羅斯人的血統來源更加混雜。
【很多白俄羅斯人都認爲自己比俄羅斯“更歐洲”】
有個經典的蘇聯笑話可以很生動地解釋這一點:
一位老師問自己的學生是哪個民族的,學生說不知道。老師便問他“你爸是哪個民族的?”,“格魯吉亞人”“那你母親呢?”“烏克蘭人”。
老師說:“哦,那你是俄羅斯族的。”
有句俄羅斯諺語,則更加一針見血地指出了要點——如果你深究俄羅斯人,那麼就會出現蒙古人。
回到正題,盧卡申科說“沒有俄羅斯和白俄羅斯,歐洲就不可能存在”,只是語言的藝術。他實際上真正想要表達的,是白俄羅斯的歐洲屬性,但礙於政治因素,他不能這麼直接地說。
俄羅斯人可以說“俄羅斯就是俄羅斯”,搞什麼“新歐亞主義”的抽象理論,但白俄羅斯人能這麼說“白俄羅斯就是白俄羅斯”嗎?顯然不能。
所以盧卡申科必須定下基調,白俄羅斯屬於歐洲,如果不這麼做的話,白俄羅斯恐怕就真要被帶進“俄羅斯大家庭”裏去了。
要知道,在普京提出的“三位一體的俄羅斯人”概念中,既包括俄羅斯人和烏克蘭人,也包括白俄羅斯人。而在這個問題上,盧卡申科顯然不可能和普京一條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