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個月,小區的呂大媽突發心梗,被緊急送往醫院。
因爲我們住對門,平日裏,經常走動,我也沒少喫呂大媽做的家鄉菜。
所以前幾天聽說她從重症室轉到普通病房後,我就趕忙去了趟醫院探望。
閒聊時,她拽着我的手說:
這一場大病躺下來,我纔算是活明白了,滿屋子親戚朋友的名字在腦子裏轉,可真到需要的時候,最親的,也不過三個半人……
呂大媽的話,像是一枚石子一樣,呼啦一下就砸進了我的心裏。
是啊,病牀是人生的鏡子,照見血緣親疏,更能照見生命中諸多複雜的真相。
當藥水一滴一滴注入血管,當深夜的監護儀發出單調響聲,當去個衛生間都需要人攙扶、幫忙的時候,我們或許才能看清:
漫漫餘生,真正能與你共擔風雨的,不過三個半人而已。
尤其最後一個,真是讓人聞之淚目。

01.半個最親的人:孫輩
不得不說,在目前的社會環境裏,老人帶娃,幾乎成爲了一種養育常態。
也許,那個蹦蹦跳跳跟在爺爺奶奶、外公外婆身後的孩子,曾是老人晚年最明亮的慰藉。
可歲月無聲,孩子長高了、課業重了、朋友圈廣了。
原本天天黏在膝頭的孩子,一天天在長大,漸漸地,只剩下逢年過節時的一聲問候。
就連老人生病住院,孩子們的生活,也在按部就班的進行着。
既不會泛出多大的漣漪,也沒有驚擾起多少的波瀾。
他們好像一直在那裏,卻又似乎與我們漸行漸遠。
那種連接,真摯、親切,卻又難以輕易的觸碰。
想起之前在網上看到的一個案件:
有一位九旬老人患病後,起訴自己的孫子支付贍養費。
最終法院判決孫子承擔部分贍養責任,但法官特別強調說:
孫輩的贍養義務需滿足嚴格條件,比如父母已經不在或無力贍養,且孫輩有負擔能力。
一言以蔽之,孫輩於老人的責任,是有“條件”的。
就像他們能給的愛,也只有“半份”一樣。

02.第一個最親的人:兒女
俗話說:養兒防老。
可實際上,於父母而言,哪怕付出再多,也從來沒渴求過回報。
在兒女小時候,我們陪伴着他們慢慢長大。
但凡有點好喫的,都一股腦留給他們。
若是稍微有些頭疼腦熱,我們能揪心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覺。
等他們長大成人,又開始操心婚姻大事,幫着他們帶娃,爲他們的人生掃清後方障礙。
這種默默託舉的愛,無聲且偉大。
之前有次我給我爸陪院,來來往往的病人還有家屬很多。
那段時間,我發現一個特別感動的細節:
但凡自己的兒女前來照顧,老人們大多第一句話都是先問他喫飯了沒。
要是兒女不小心睡着了,老人家們還會貼心的爲其蓋上被子,目光柔軟。
其實,對天下的父母來說,哪怕兒女並不那麼完美,但在其心裏,永遠是那個需要被保護、被疼愛的小孩子。
而對兒女來說,哪怕父母生病無法時刻守在牀前,也深知自己肩上需要承擔的責任。
這種刻在血液裏的羈絆,無論到了任何時候,也不會斷開。

02.第二個最親的人:老伴
我去探望呂大媽時,勸她說要好好養着,早日恢復。
呂大媽樂呵呵的回了一句說:
我肯定得好起來,否則,我要是倒下去,苦的就是陪了我大半輩子的老伴了。
這話讓我想起了老家的李叔和李嬸。
兩人結婚40年,李叔是鍋爐工,李嬸是紡織廠女工,一輩子沒說過“我愛你”,卻把日子過成了最踏實的“詩”。
李叔每天下班買菜,李嬸變着花樣的做飯。
退休後,李嬸吵着鬧着要學跳舞,李叔在網上一邊下載視頻,一邊自學,充當老伴的老師。
去年李叔突發腦溢血,李嬸在醫院裏守了28天。
護工說:“阿姨比我們還仔細,老爺子翻個身,她怕壓着,餵飯都得吹涼了再遞過去……”
說實話,讓人羨慕又感動。
隨着年紀增大、兒女奔赴遠方,唯有那個與你共度數十載春秋的人,記得你喫藥的時間、背的出你的興趣愛好,以及你夜半口渴的習慣。
而這份深入骨髓的依戀,是歲月賜予對抗孤獨的最後鎧甲,也是暮年最奢侈的溫暖。

04.第三個最親的人:自己
有不少人,窮其一生,都在爲別人活。
年輕那會兒,告訴自己,苦點累點沒關係,只要孩子能喫飽穿暖就好了。
等到兒女長大成人,又把自己的積蓄拿出來,託舉着他們的小家。
一輩子下來,那個真實的自己,被生活磨平了棱角,也失去了本來的樣貌。
有時就算是想喫一頓大餐,好好犒勞一下自己,但一想到兒女身上揹負的房貸、車貸,又轉頭用饅頭、鹹菜隨意的代替。
雖然這種無聲的愛,極盡偉大,但卻並不可取。
因爲我們必須明白,在人生這條路上,最該被善待的第一個人,就是自己。
也唯有我們善待自己,才能投射出更多的美好。
也才能讓我們這一生,過得豐盈且幸福。
就像楊絳先生,她87歲那年,成爲了“孤家寡人”,愛女離世,丈夫錢鍾書撒手人寰。
面對接連打擊,她選擇成爲自己的方舟。
每天堅持鍛鍊養生,筆耕不輟寫作,用健康身體與充盈精神,支撐起獨居的18年光陰,直至105歲優雅謝世。

其實,人這一輩子,唯有自己不會離開自己。
所以從今天開始,去做你想做的事情,把曾經掛在心頭的“再等等”,變成眼下就去施行的全新體驗。
千萬不要等到躺在病牀上的時候,纔開始遺憾、暗自神傷。
畢竟,人生不會再來一次,唯有先愛自己,才能以“我”爲中心,輻射出源源不斷的光,去滋養身旁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