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2008年,吉林省延邊朝鮮族自治州一個叫柳樹村的小地方,出了件讓人瞠目結舌的事兒。一名女子,姑且叫她吳秀秀吧,把自己的丈夫綁在椅子上,用獸藥給他注射了6支,最後丈夫死了,死之前還哭着喊“我不敢了”。這事兒一出,當地炸開了鍋,大家議論紛紛,有人覺得這女的太狠,有人覺得她是被逼無奈。這案子後來上了新聞,也引發了不少人對家庭暴力的討論。
吳秀秀,1976年生的,土生土長的柳樹村人。這村子在吉林的邊邊角角,周圍全是丘陵,村民靠種玉米和水稻過日子,日子過得緊巴巴。她家是典型的農民家庭,三間土坯房,屋頂漏雨,冬天靠燒炕取暖,夏天熱得跟蒸籠似的。她是老大,下面還有倆弟弟倆妹妹,從小就得幫家裏幹活,挑水、鋤地、收莊稼,啥都幹,小小年紀就扛起了不少擔子。

家裏窮,她初中二年級就輟學了,沒機會念書,回來就跟着爹媽下地幹活。村裏人都說她勤快、懂事,脾氣也好,從不跟人吵架。她不愛說話,但笑起來挺暖心,大家都覺得她是個老實本分的姑娘,日子應該能過得下去。
1997年,21歲的她到了結婚的年紀。村裏有個媒人李大嬸,給她介紹了鄰村的張佰一。張佰一比她大5歲,26歲,在鎮上的機械廠上班,一個月能掙兩百多塊,那時候算是個不錯的活兒。媒人說他人老實,幹活賣力,家裏人也覺得靠譜,就撮合這倆人見面。幾次接觸下來,吳秀秀覺得他看着老實,張佰一也沒啥意見,雙方就點頭同意了。
那年10月,倆人在村裏結了婚,婚禮簡單,擺了十幾桌酒席,親戚朋友來湊個熱鬧。吳秀秀搬到張佰一家的小院住,日子剛開始還算過得去。她在家做飯洗衣,伺候公婆,張佰一每天上班,公婆也誇她能幹,心眼好。那時候誰也沒想到,這日子後來會變成一場噩夢。
婚姻咋就變味了
婚後沒多久,張佰一就露出了真面目。他開始愛上了喝酒,下班不去家直奔村口小酒館,喝得醉醺醺纔回來。酒一上頭,他脾氣就跟點炮仗似的,一點小事就能炸。有時候飯菜不合口味,有時候吳秀秀多說句話,他就動手。第一次捱打,吳秀秀身上青一塊紫一塊,她沒敢吱聲,怕丟人,也怕家裏擔心,就自己忍着。

1999年,她回孃家,媽看見她胳膊上的瘀痕,問咋回事。她趕緊遮住,說是不小心碰的,還硬擠出笑說張佰一對她挺好。她媽半信半疑,但她不說,也沒法逼問。日子就這麼拖着,張佰一的拳頭卻沒停過。
2000年,吳秀秀懷了孕。她想着有了孩子,張佰一能收斂點,可事實是啥也沒變。孕期他照樣打,有一次還把她推倒,差點沒保住孩子。2001年,女兒生下來,家裏花銷大了,張佰一卻在這時候把廠裏的活辭了,說太累。他不上班,天天喝酒打牌,家裏的錢都被他敗光了。
吳秀秀沒辦法,把孩子扔給媽,自己跑去鎮上的服裝廠打工。每天早上5點起,步行兩公里到廠裏,晚上8點才能回家,一個月掙幾百塊。張佰一還得搶走一半買酒賭錢,剩那點錢養一家三口,根本不夠用。她累得跟啥似的,可回家還得捱打。
2003年,她媽看她被打得鼻青臉腫,勸她離婚。她小聲說:“媽,他說了,我敢離婚就殺我們全家。”她媽氣得罵張佰一不是人,可吳秀秀怕連累家人,沒敢走。她越來越沉默,笑臉也沒了。
2006年,她被打得住了院,她媽報了警。張佰一被拘了幾天,出來後變本加厲,不光打她,連她爹媽都敢罵。有次她爹媽去看她,剛進門就被他轟出去,還撂狠話說:“你們女兒嫁給我這禽獸,你們能咋地?”吳秀秀只能在一邊掉淚,啥也不敢說。

爲啥走到那一步
2008年,吳秀秀實在扛不住了。十來年的打罵,把她逼到了絕路上。她試過提離婚,那天張佰一酒醒,她小心翼翼地說想分開,結果換來一頓暴打。他還威脅說再提離婚就弄死她全家。她徹底怕了,可心裏那股絕望卻越攢越多。
她開始琢磨咋擺脫這人。她在服裝廠有個同事叫小麗,家裏開獸醫診所。她聽小麗說過,有種叫陸眠靈的藥,給牲畜催眠用的。她攢了幾個月的工資,10月的一天,趁午休跑去診所買了9支這藥,藏在家裏一箇舊鐵盒裏,鎖得嚴嚴實實。
她心裏有了主意,但沒跟任何人說。她怕失敗,也怕被發現。她就這麼憋着,等着機會。
那晚到底咋回事

2008年11月15日,天冷得要命,村裏靜悄悄的。吳秀秀早早做了晚飯,炒了土豆絲、白菜燉豆腐,還弄了點豬肉炒青椒。她拿出張佰一最愛的二鍋頭,把3支陸眠靈倒進去,搖勻了。
張佰一回來,看見菜和酒挺高興,說廠裏多發了錢,喫頓好的不過分。他沒啥懷疑,端起杯子就喝,幾杯下去,人就迷糊了,趴桌上睡了過去。吳秀秀試着拍他臉,沒反應。她從牀底下拿出早就備好的麻繩,把他手腳綁在椅子上,綁得死死的。
她拿出針管,把剩下6支陸眠靈抽進去。先扎他腿上,推了一針,他疼醒了,開始掙扎,問她在幹啥。她沒吭聲,又扎他胳膊,繼續推藥。他疼得喊,椅子都晃,可繩子太緊,他動不了。他開始求饒,說自己錯了,可她沒停手。一支接一支,直到他沒動靜了。
她沒跑,就坐在那兒盯着屍體。第二天早上,她穿上舊棉襖,走去鎮上公安局,說:“我殺了人,我來投案。”
案子咋判的

警察到現場一看,張佰一綁在椅子上死了,旁邊有針管,桌上還有酒瓶。法醫查了,死因是藥物中毒,體內全是陸眠靈。
2008年12月,延邊中院開庭。吳秀秀的律師拿出了她被打的證據:報警記錄、醫院報告,還有鄰居的證詞。鄰居張大爺說,常聽見她家吵架,她老躲院子裏哭。律師說她是被逼的,十幾年家暴讓她精神崩潰,還主動投案,得輕判。
檢察院說她殺人是事實,手段也狠,不能因爲被打就沒事。2009年2月,法院判了:故意殺人罪成立,但因爲她自首,認罪態度好,加上家暴背景,判了5年有期徒刑。
她在吉林女子監獄蹲了5年,不愛說話,每天干活挺老實。2013年11月出來,37歲,回村裏跟媽住一塊。她女兒7歲時她進去,出來時孩子12歲,一直是外婆帶大的。

吳秀秀出獄後,低調得很。她用攢的錢開了個小賣部,賣點日用品零食,夠養活自己和女兒。村裏人對她看法不一,有人覺得她可憐,有人覺得她心狠。她都不搭理,把心思全放女兒身上,每天接送孩子上學,輔導作業。她不提過去,臉上也難得有笑。
這案子當年在吉林挺轟動,2009年當地報紙還報了,標題就是“妻子注射‘獸藥’殺夫”。好多人開始聊家暴,說農村這種事不少,可沒啥人管。後來有些組織跑村裏宣傳反家暴,可效果咋樣,誰也不知道。
這事兒過去十多年了,回想起來還是挺唏噓。家暴這東西,真能把人逼瘋,吳秀秀不是啥好人,可也不是天生就壞。張佰一也不是啥值得同情的貨,爛酒鬼一個,害人害己。這案子告訴咱,家裏的事兒拖不得,得有人管,有人幫,不然最後就是兩敗俱傷。